若蒙上眼睛，小燕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以为三皇子在唤自己，可惜她不是蠢货，清醒地明白她的殿下满心哄着别家女子。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侍女从小吃过很多苦，但那都来源于出身，和心计没有半分关系。
她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争抢，才会阴差阳错将别人推到三皇子怀里。观莺姗姗来迟，抿唇笑看她这副心碎模样，解气得狠。
每每姓凌的来也就罢了，还要带个女子，奴才身份，眼高于顶，看不起阳春茶馆众人，偏要装出温婉贤淑，活生生东施效颦。观莺是何等机敏人物，没少捕捉到小燕的白眼，碍于男人在场，大多数时候懒得计较，万万没想到今天花魁登门，姐儿两个说了话，还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怎么不进去？刚才不是还趾高气昂。”观莺扶正头上簪花，将衣襟也裹得严实些，慢慢踱到小燕跟前：“看吧，说你你不听，非要过来，可不是自讨没趣儿。”
小燕牙关紧咬，周身止不住打颤，眼泪都快要被颠出来：“我没趣儿……你们不也一样！”她唯恐声音太大，惊扰了三皇子罪加一等，主动伸手捂着嘴，不让自己过分失态，只用眼睛瞪向茶馆老板娘：“我不过怕天冷，炭火不热，主子耽搁太久，在外面会着凉……我做错、做错什么……”
“你贪心呀。”观莺夸张地揉着额角，无奈道：“你要真是他的妻子，或者至少是妾室，有个名分，吃醋也算情理之中。燕姑娘，头一回见面，凌公子如何与我说你的？侍女，跟随多年的侍女，你凭什么有情绪？”
从小到大，观莺还没有过这样好的耐心，尤其用在劝导痴情女子。不知房间内两个人进展如何，老板娘觉得他们再不出来，自己也该撂挑子不管了，小燕正是上头着，哪儿听得进话，一昧地抽抽噎噎，听得观莺闹心。
茶馆地方小，琵琶声都藏不住，更何况哭泣。房间里说话声都停止了，小燕再难过也不敢忘了规矩，她心里清楚，三皇子这是说到要紧处，嫌自己聒噪，更怕老板娘跟过来，听见不该听的。
何其讽刺，心爱之人在里头情意绵绵，自己却要看守门户，可就是书本中写的为他人作嫁衣裳！
观莺见她不理睬自个儿，忍着不耐打算再劝最后两句，然后就将其拉走，谁知侍女抹抹眼泪，背过脸跑开几步，根本不想听她说话。观莺脾气上来，追过去拽住侍女，朝她脸上恶狠狠啐了一口。
“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娘好心开导你，别给脸不要脸。”观莺说起粗话如鱼得水，似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砸在侍女脸上：“早就看你不顺眼，瞧不上我们阳春茶馆，那你别来呀，心心念念怕男人跑了，就这么不自信，觉得自己谁都比不过？燕姑娘，我对你可是尊敬过，觉着你伺候人不容易，我真是瞎了眼。别的不说，你见过我姐姐了，天上神仙般的人物，再不服，你也给我忍着……”
论吵架的本事，观莺口舌利索，步步紧逼，小燕根本不是对手，嗫嚅着嘴唇完全无力抵挡。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沈渊脸上没来得及挤出几滴眼泪，差点就要被观莺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