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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牧沉默了片刻,回去坐在傅之卓对面:“述年他自己不想出来,我劝了他很久。”

“那是你没用对方法。”傅之卓肯定地说,“没有人是不喜欢自由的,待在狱中不肯出来,无非就几个原因,第一是他喜欢上这所监狱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第二,是他知道出去太困难,不想麻烦人。”

“我跟他说过,我能解决一切。”

傅之卓不置可否,继续说:“还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自觉罪孽深重,觉得今日的一切是他应得的,出去的话,他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但我查过,他是因为杀了顾家老三入狱的。”顾亦峰那个人,彻头彻尾是个败类,当年就没做过几件好事,声名极差,杀了这种人,还不至于自责到这个地步,“那么还有第四种可能,他不敢出去,不愿意面对外面的人。”

傅之卓微微倾身:“你想让他自愿出来,就得找到他不愿出来的症结所在,一一破解,我看过了,近二十年来程述年的履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参与金属过走私,但以当时的国情,那是国家默许的,而十二年前遇到顾亦峰、杀死顾亦峰都是意外,并不存在什么秘密,但奇怪的是,约二十三年到二十一年前,这两年程述年的经历完全空白,凭我的能力目前也查不到,而前后他的性格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从一个励志出国闯荡的鲜亮少年,变成一个沉默寡言为了赚钱不惜铤而走险去走私金属的人,这两年是关键,程述年如今消沉的原因大致也就在这里。

傅之卓直接问:“你认识他也有二十多年了吧,对此了解多少?”

赵牧目光有些古怪地看着傅之卓:“你的功课做得很足。”

这些东西,他当初是花了非常多时间去查的,三言两语之间就被傅之卓全部道破。

但他不知道,傅之卓之所以如此上心,是因为他发现,那空白的两年正好是程萧然出生前后,这么看来,程萧然的身世应该有点不寻常之处。

和心爱的人有关,他怎么能不关心?

赵牧拿起程萧然送来的野苹果,用小刀平稳地笑起来:“我认识述年的时候,确实在你说的那两年之内。”

“我记得你当时在国外,当时程述年也确实以交换生的名义出国学习,你们怎么认识的?”“我第一次参加考核任务,完了一个人跑到公园里庆祝,喝醉了睡着了,述年以为我是不良少年,就把我捡回去了。”

傅之卓挑眉,实在想不到赵牧还有这样的经历:“他当时什么情况?和什么人接触?”

“他一个人住,很孤单,但人很开朗。”看起来秀丽文静,但那人其实是个话唠,特别爱热闹,喜欢自言自语,喜欢在夜里开车出去兜风,对着城市的夜景喊叫,对着绚烂的烟花欢呼,喜欢挤到广场上拥挤的人群中去。

想到当年,赵牧眼中透出淡淡的怀念。

傅之卓却奇怪:“他一个人住?没有上学?”

赵牧摇了摇头:“我和他只一起住了几天,了解得并不多,我只知道当时他在等人。”

“等谁?”

“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男人,他们……应该是恋人的关系。”赵牧一刀一刀切下果肉,装入果盘,想到当初不辞而别之后又偷偷溜回去,那个喜欢自言自语的,很寂寞又很会自得其乐的少年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拥抱在一起,就在那个他反复徘徊翘首等待的老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露出灿烂夺目的笑容,他们甚至还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他当时光顾着震惊,连自己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根本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在那之后,那人就搬走了,他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直到数年后,少年变成了沉默的青年,眼里写满疲惫和麻木,私底下和军方谈金属买卖。

“你没查过?”

“查不出来。”

傅之卓表情微妙,赵牧的能力他是相信的,但他就算有个方向也什么都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才刻意掩盖住当年的事?

“你没问程述年?”

赵牧说:“我不想逼他。”回忆起过去的事总是叫那人感到痛苦。

……

“我不想逼他。”程萧然叹了口气,对傅之卓说,“我一问过去的事小叔就脸色大变,呼吸急促,我真怕他透不过气来。”

傅之卓说:“你有权力知道你的身世。”

程萧然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最在意的不是什么身世,而是敌人到底是谁,但程述年那个样子他又不忍心再问,程述年好像双手受过伤,平时就不大稳,一激动就更加抖得厉害。

不过还好,最后程述年也说,他其实也有些不知从哪里说起,让他好好想一想,晚点再告诉他。

这一趟也不算毫无收获。

傅之卓揉揉他的头发:“别想太多了,我们慢慢来。”

程萧然拍开他的手:“我去取车。”

“我去吧。”

程萧然想想自己也不想再往车库跑,在这个地方车子开进开出需要办的手续太多,他就摸出钥匙:“我去路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