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恩典(1 / 2)

滴答—滴答——

犹如水滴砸在水坑里响起的声音。

九条当介被湛青色的斩鬼长刀钉射在古旧的管道内壁上。

近乎漆黑的血从他身上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口里流淌下来,沿着斑驳的管道内壁一路淋漓而下,形成一道充斥着暴戾之美的漆黑十字。

让人不由得想到很多邪恶的事物,比如地狱里的恶鬼以及圣经里被审判的恶魔等等。

噗!

黑红色的血从九条当介口中喷出,血中夹杂着碎裂的内脏。

他败了!

源稚生这一击彻底的让他失去了战力,内脏的破碎更是让他能够感受到生命如潮水般流逝。

“源稚生局长,不得不承认,你的确很强大。”

九条当介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青年,发出低沉冷笑。

那些进化药中蕴含的狂暴药力不仅仅能够让他自身获得前所未有的强大进化,同样也是一种剧毒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只不过先前那些药力源源不绝的补充,一直在修复他破损的身体。

可现在进化药的药力几乎消耗殆尽,他浑身开始出现瓷器般的裂纹,海量般的黑血从中涓涓流出,他的状态越发萎靡,就像是一幢不断裂开的房屋,倒塌只在一瞬之间。

九条当介看向源稚生,可他原本狞亮无比的瞳孔已经暗淡了下来,眼眶里的眼球在不久前被彻底腐蚀一空,如今已然化作两个黑漆漆的空洞。

他已经瞎了,可他的神色依然是那么的狰狞,带着冷冷的嘲讽与讥笑。

“源稚生局长,你以为这样就能真的结束吗?你还太年轻,龙族在太古时代就已经主宰了这个世界,你对于它们又了解多少呢?”

源稚生同样浑身鲜血淋漓,一身漆黑的风衣破破烂烂。

在与九条当介激战的过程中,后者在进化药的强化下,实力已经达到了a级的巅峰,尤其是对方在最后时刻的攻杀,几乎全是以命换命的手段。

纵然是源稚生在最后时刻,自身受到强烈攻伐出现不少严重伤势,其中有两道距离心脏也就半寸之隔。

尽管混血种的体质要比普通人强大很多,可一旦被命中心脏或是脑袋等部位,同样也会面临死亡。

不过最终的结局依然没有任何意外。

源稚生从那个小镇走出来到东京都,成为执行局的一员,一直到今天,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凶险猎杀以及生死危机,可最终都是以他的胜利而终结。

男人从风衣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柔和七星叼在嘴里,点燃之后,他深吸了一口。

而后才缓缓看向被蜘蛛切钉在内壁上的九条当介,“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斩杀对方,就是还打算问出幕后人物。

九条当介能够研制出进化药以及那些战力恐怖的死侍,可想而知背后的势力对于龙类的研究达到了何等程度。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对方幕后的势力绝对是堪比蛇岐八家的存在,某种程度而言,甚至比蛇岐八家还要更懂龙类。

如果根据进化药以及死侍研制程度,源稚生毫不怀疑,一支恐怖的杀戮军团正在东京都里孕育。

此前针对秦夜等人的那一波波死侍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一只无形的黑手笼罩着东京都,一旦这张大手盖压下来,那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到时候东京这座数千万的人口城市又能活下来多少人。

九条当介冷笑起来,“你们一边说着不要沉沦地狱的深渊,可又是你们一点点把我往深渊里推,你们站在所谓道德的制高点上,做着安慰自己的梦,其实你们跟我们这些人是一类的,只不过自以为是的给自己套上一层正义的皮罢了。”

“自始至终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源稚生冷声说。

“是啊,局长大人,你说得太对了,简直直击我的灵魂,我本就是一只堕落的乌鸦,又怎么可能会成为教堂穹顶的白鸽呢。”

九条当介一把抓住湛青色长刀锋锐的刀锋,手心被刀锋割破,黑红色的血液淋漓刀身,发出嗤嗤嗤的腐蚀声。

九条当介面无表情的抬起鲜血淋漓的手,然后伸进衣服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玻璃试管,里面流淌着漆黑深邃的药液,犹如岩浆在试管里翻滚散发出凶戾邪恶的气息。

漆黑的药剂像是活物一般在试管里缓缓蠕动着,似乎有神圣的诵经声从试管里响起,又像是魔鬼在低语。

九条当介看着手里的药剂,神色露出敬畏与恐惧,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绝不会动用,因为这支药剂是他至今为止研制的进化药原液,可以说他的一切研制都是以此液为基础。

机缘巧合下他获得这支进化原液,甚至被他看作是主的恩赐,里面流淌的是至高的力量,一旦注射,他极有可能会真正迷失在暴力的深渊里。

他在获得这支药剂后曾取下一滴用来研究,发现这里面的序列更为残缺,却有种畸形的完美。

他将那滴原液注射进一名混血种体内,结果对方还未来得及变异就彻底爆碎了,破碎的内脏骨骼以及血液淋漓了整间隔离室,世间再无如此狰狞的壁画。

这是伟大的禁忌之物,是直达龙族本源的力量,九条当介当然知道一旦注射这份原液后的危害,可现在他即将被斩杀走向死亡,但他还不能死,因为他还要守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源稚生局长,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至权吧。”

他一脸狰狞的看向源稚生,旋即一把握碎了这根试管,伴随着爆裂的声响,混合着玻璃碎片的漆黑药剂被他仰头喝下。

紊乱而狂暴的冲击波从九条当介身上激射而出,他仰头咆哮,整个深井都剧烈震动起来。

裂痕密布的管道上,水泥碎片从头顶簌簌震落,源稚生在震落的碎片下抬起头看着喝下药液的九条当介,那对狭长而凌厉的眸子在这一刻深深的眯了起来。

……

“伟大的主,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你的旨意行在天上,如同行在地上,你用你的恩典保护我,赦免我的罪,拯救我脱离一切的灾厄,感谢你,我的父。

在这里我也真诚的祈求你能够赦免我的女儿,让她的血统恢复正常,我知道她的体内流淌着罪血,她是罪人,可我们生来都是罪人,是你用伟大的宝血来洗净我们的罪,我祈求你同样来洗净她的罪,我已经失去了妻子,不能再失去我的女儿,她也是您的孩子,希望您能够聆听我的呼唤,给予我正确的指引。”

九条当介神色虔诚的跪在教堂里,朝着绑缚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圣像真诚祈祷。

今天是周日,本该是教徒们在主日聚会,然后吃饼喝杯。

所谓的喝杯,就是喝下杯子里的红酒,象征着耶稣流的宝血,圣经里耶稣为世人受难,他的宝血能够洗净人的罪恶,而吃饼喝杯的圣餐仪式是非常神圣的时刻。

可此刻这座教堂里只有九条当介自己,因为这片区域即将拆迁,牧师在半个月前进行了最后一次主日聚会。

九条当介已经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甚至滴水未进的在这里祷告,纵然他是混血种身体也吃不消,饥饿让他的头脑产生阵阵眩晕,他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有人唱着圣歌。

他微微一怔,只见一个女孩站在柔和的灯光下唱着神圣的诗歌,女孩感受到九条当介的凝视,下意识的目光投望过来,下一刻又脸颊羞红的低下头。

九条当介怔住了。

女孩正是他的妻子,玉子。